蓋譜之建名,起于周代,表之所作,因譜象形。故桓君山有云:“太史公《三代世表》旁行邪上,并效周譜?!贝似渥C歟?
夫以表為文,用述時事,施彼譜牒,容或可取,載諸史傳,未見其宜。何者?
展開全文 《易》以六爻窮變化,《經(jīng)》以一字成褒貶,《傳》包五始,《詩》含六義。故知文尚簡要,語惡煩蕪,何必款曲重沓,方稱周備。
觀馬遷《史記》則不然矣。夫天子有本紀,諸侯有世家,公卿以下有列傳,至于祖孫昭穆,年月職官,各在其篇,具有其說,用相考核,居然可知。而重列之以表,成其煩費,豈非謬乎?且表次在篇第,編諸卷軸,得之不為益,失之不為損。用使讀者莫不先看本紀,越至世家,表在其間,緘而不視,語其無用,可勝道哉!
既而班、《東》二史,各相祖述,迷而不悟,無異逐狂。必曲為銓擇,強加引進,則列國年表或可存焉。何者?當春秋、戰(zhàn)國之時,天下無主,群雄錯峙,各自年表。若申之于表以統(tǒng)其時,則諸國分年,一時盡見。如兩漢御歷,四海成家,公卿既為臣子,王侯才比郡縣,何用表其年數(shù),以別于天子者哉!
又有甚于斯者。異哉,班氏之《人表》也!區(qū)別九品,網(wǎng)羅千載,論世則異時,語姓則他族。自可方以類聚,物以群分,使善惡相從,先后為次,何藉而為表乎?且其書上自庖犠,下窮嬴氏,不言漢事,而編入《漢書》,鳩居鵲巢,蔦施松上,附生疣贅,不知剪截,何斷而為限乎?
至法盛書載中興,改表為注,名目雖巧,蕪累亦多。當晉氏播遷,南據(jù)揚、越,魏宗勃起,北雄燕、代,其間諸偽,十有六家,不附正朔,自相君長。崔鴻著表,頗有甄明,比于《史》、《漢》群篇,其要為切者矣。
若諸子小說,編年雜記,如韋昭《洞紀》、陶弘景《帝代年歷》,皆因表而作,用成其書。既非國史之流,故存而不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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